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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李维平

2021-09-06    来源: 张家口文明网A+

  大姐,李维平,出生于一九五零年农历正月十五,牺牲于一九七六年农历九月十五,享年二十六岁。

  大姐牺牲那年我刚刚出生不久,但是,从我记事起,大姐的事迹便在邻里乡亲的怀念中口口相传,经常听到的一句话是“和你大姐长得真像!”。大姐是谁?她在哪里?怎么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便是我最初的疑问。直到第一天上学,爸爸把我带到村口屹立的一块纪念碑前。我的所有问题才找到了答案,从此,我的人生有了一个高大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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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六八年,大姐从赤城六中(白草中学)毕业了,品学兼优的她没有选择继续深造也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当代课教师,而是满怀热情地加入到建设家乡的大军中,这里有她一大群还未长大的弟弟妹妹需要照顾,还有一大片充满希望的土地需要建设。那个时代,文化人相对比较少,有这么一位有知识有文化又心灵手巧的姑娘回来参加劳动,村里自然是欣然接受,而且非常器重。当下安排在倍受关注的养蚕专业队工作,这是需要技术的活,也是需要耐心的活。带着村里的厚爱和乡亲们的信任,大姐开始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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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蚕是一份丝毫不能马虎的活。(桑蚕是一种完全变态的昆虫,它的一个世代须经过卵、幼虫、蛹、蛾四个形态完全不同的发育阶段。从卵孵化成幼虫吃桑叶到吐丝作茧,再到化蛹成蛾,大约需要40至60天时间才可完成一个世代。)所以为了把工作做好,大姐干脆就吃住在了蚕房里,白天的活要干好,晚上更要干好,尤其到了快出丝的日子,甚至几夜都不敢合眼。(有一次夜里打雷击中电线着火,她不是迅速逃命,而是一个人在火里穿梭十来趟,硬是把十几筐盘蚕茧全抢搬出来,而她自己哪还像个姑娘。)就是凭着骨子里对工作的负责,蚕丝如期收获,为队里赚得了第一桶金。在此期间,大姐还在工作的过程中主动培养出一批个个能挑重担的新手。为蚕队的技术工作解除了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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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中,她有钻劲有冲劲。生活中,她不仅心灵手巧而且古道热肠。直到现在,走进我们村庄,还隐约能看到她的痕迹。老房子窗台和屋角的手绘画,戏楼屋脊上的泥塑鸽子,老墙上的时代宣传画。据妈妈说,那时,家里热闹得很,每天大姐一收工回来,家里早等满了人,这个大姐要画个花样,那个大姑要帮忙裁剪衣服,那个婶子要打毛衣,这个妹妹要结婚剪窗花,尽管很累,但大姐从不推辞,一并应下,她总把帮助别人看成最快乐的事。日子就这样快乐充实地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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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到了一九七六年,八年的生产劳动,大姐早已在轰轰烈烈的农村大建设中,百炼成钢。提到李维平,人们脱口而出的是“那可是位聪明能干,吃苦耐劳的姑娘!”,所以各小队争相邀请她加入,因为她不仅自己踏实肯干,而且还会带动一大批人不遗余力。于是,就把她从养蚕专业队调到了栽树专业队,之后又调到了修路专业队。(专业队是65.66年成立的,养蚕的,栽树的,修梯田的,修水库的,修路的,修堤坝的,75.76年又扩充数。)

  当时专业队修了上山的路,到田里的路,大大小小的路都修完了,乡里决定修一条像样的出入村公路。大姐便调到这个专业队开始了她的新工作。专业队人员早出晚归地干了一个月,总算到了快完工的日子,也到了工作最艰难的时候。村东出村道路本来在山梁下面,进村有个大陡坡。当时主抓修路的乡党委书记老裴同志要求把道路取直,减小坡度从半坡开路,这必须得把突出的小山肚劈齐。这项工作已经研究了好几天,最后决定,最快的方法就掏洞,但存在很大的风险。谁愿意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挖土打洞是工作能否完成的关键。这时候,心里只装着集体利益的大姐挺身而出,主动承担下这项艰巨的任务。

  一九七六年九月十五的早晨,大姐早早起床,急急忙忙吃完早饭,边拿铁锹边跟妈妈说“今天修路要打洞了,打通洞就完工了,大家终于盼到这一天了”。边说边往外走,淡粉的粗布夹袄,土黄的膝盖和屁股都打了补丁的裤子,两条油黑粗长的大辫子,没顾上回头再看妈妈一眼,就急急忙忙地跨过绊门赶往工地......

  大约上午十点钟,正在另一个专业队劳动的大哥看到人们提着工具纷纷往修路的方向跑,有人跑过来告诉大哥“占春啊,快别干了,你大姐被塌方砸了?”,听了这话,大哥直觉脑袋轰轰,顾不得多想也随着人流跑向出事处,远远的就看见山肚没了,还未修好的路上一大堆塌方的土,人们正在奋力地挖土,大哥当下腿软的瘫在地上,两眼昏黑,不知是谁背起大哥跑向事故处。

  塌方的土终于被挖开了,呈现出来的场景让在场的人无不落泪。大姐附身趴在地上,手里还攥着铁锹,嘴里吐出一堆血和白沫,两条粗黑的大辫子弯曲在背上和身旁,另一位姑娘大概相似的姿势。人们把两个姑娘抬出来,要送往县城医治(那个年代没有现成汽车,等了好久才找来一辆。)。 可怜的妈妈得知这一消息,已经急得昏死过去,那时条件差,人们没有更好的办法,一群妇女从井里打来凉水把母亲泼醒。父亲还在百里之外的另一个村里教书,(那时交通不便,平时都是步行上班,一去个把月才回来一次)大家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回来的,也没人顾得上去问。父亲回来以后,大姐已被送往县城(不幸的是,途中,她就永远离开了我们和她钟爱的生活)。父亲看到的是村里人哀伤的面孔和家里一群稀慌的孩子。更重要的是,听村里人说,村里主管修路的专业队长非常自责,已经在家痛苦的不能自已。父亲听说了强忍着失去爱女的痛处反而去他家劝慰他,让他不要过分自责,没有人怨恨他,安顿好家里的一切,父亲才追去县城火葬场安顿大姐后事。

  二十六岁,这样年轻的生命带着对生活的满腔热情永远的离开了我们,留给我们的是不尽的哀思和对她人生态度的无限敬仰!时时刻刻激励着她的弟弟妹妹们诚实做人,踏实做事,对党忠诚,热爱家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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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以后,我看到被妈妈珍藏大姐的遗物:两条粗黑的大辫子(妈妈在世时,常年装在衣兜里随身携带);工间休息时未完成的给邻家大婶做的鞋垫,针还别在原处不曾动过;几件大姐自己做的粗布袄裤;一摞妈妈再也不舍得贴到窗户上的窗花;几封与同学好友的通信,还有一本写满了对工作生活热爱的笔记本;一条带血的方格图案头巾包裹着这些东西。

  整整四十六年过去了,我们的父母已先后离开了人世,他们一生光明磊落,对生活百折不挠,对家人邻里和睦友善,对国家满腔热诚。大姐的弟弟妹妹包括我也都已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并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尽职尽责,不遗余力。我们所有人都秉承大姐的生活理念,认真对待生活,工作和身边的一切,没有一人做过鸡鸣狗盗之事。大姐的正直无私兢兢业业的生活态度会在我们身上一直延续。

责任编辑:孙继肖